【梦里浮沉】十七

民国pa,藕饼,捏造,章回体

原先的挂了······幸好留了备用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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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

怨难奈何苦寻骨肉 情不自禁初赴巫山


话说敖广回到家中,颇为劳累。一面唤个下人帮他用力地捏打,一面就要同敖丙说话。敖丙正帮着扶持哪吒,急切道:“送到我房里去。”就有家丁回:“三少爷,他这······脏兮兮的,弄脏了您的床。”敖丙道:“脏什么?送过去便是。”那几个人应了,敖丙要跟着走,却被老龙王喊了下来。他父亲道:“看看你,急得像个什么样子!人都救回来了,能不能活,看他自己的造化。你做事有条理些,好生照看着,别浪费我的一番好意。”敖丙心思早不在这边,只道:“其中缘由,孩儿晚些再过来问个分明。现下查探他伤势要紧,望父亲谅解。”老龙王挥挥手道:“去吧。我多少歇一会子,睡前再过来看你们。”


一时敖丙走了,叫人把他家中所有的医药全拿出来。哪吒仍是昏昏沉沉,皮肉下有隐隐的抽搐,胸腹微弱起伏。敖丙登时觉得阵阵寒意蔓延,直凉了他遍体全身。他心疼得不行,谁知好些日子没见,哪吒就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。敖丙只觉一口气哽在嗓子眼,吐不出来、咽不下去,只得咬着牙,帮哪吒紧急处理一番,不在话下。渐渐受伤的青年平和起来了,敖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。但仍是不安,背着手在床边来回踱步,生怕哪吒再度出状况。不一会,家丁打了三盆子热水过来,还拿了澡巾。敖丙就沾湿了水,再拧干,捏在手里温温热热的,一点一点给哪吒擦脸擦手,多少清洁一番。哪吒本就半梦半醒的,经人慢慢轻轻地安抚,竟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。他仍是闭着眼,口中却念道:“敖丙么?”敖丙隐约听到这喃喃低语,即刻停了手中的活,探近身子,凑到哪吒脸颊边,问:“什么?”哪吒却不再说话了。半晌,才又慢慢道一句:“你在哪······”这回敖丙清楚了,就小心地应道:“我在这。”一面握住哪吒的手。见他不是与自己对话的,就再道:“我是敖丙,就在这里,在你的身边。你看,我拉着你的手呢,绝对不离开的。”说着使出一丝力气,指间紧了一紧。


哪吒忽然就道:“敖丙,你快走罢,快走······”敖丙一听,凑近看去,他正拧着眉,额角泛出一层白毛汗。心知他梦魇了,忙搂过来,在他耳边答:“走甚么?我不走,我死也不走。”哪吒自顾自道:“我对付他们······”手里却是愈发握紧。敖丙就提高了声音,认真答道:“那我就留下来同你一起!”随后伏下身子,颤抖着道:“我们不再分开了,好么?哪吒······”


这时候老龙王忽地进来,所幸他只听闻前一句,问:“同谁一起?”敖丙蓦地转过身来,看似有些紧张。道:“他······哪吒状态不佳,此刻低低地说胡话。”老龙王道:“路上他便开始说这些了。我一听,竟是你的名字。”敖丙奇道:“当真么?想是他再无可亲近之人。孩儿是他唯一的朋友。”老龙王就道:“我今日才知这小子是个铁血的人。以往确是错怪他了。”就把怎么救哪吒一事,浅浅地同敖丙说了。但买药的话,终是严严地藏起来,不透露半点,怕令他担心。


敖丙心道:“哪吒去肖伯伯那边做事,我原是打过招呼的。不想他今日受欺负至此,肖伯伯也没有阻拦,反不管不问。倘若没有父亲的巧遇,不定日后,我就再见不到哪吒了。”接着去看青年的脸,打心底里生出一份后怕与酸苦来。老龙王想起什么似的,问道:“我见你最近仍是出去,去往什么地方?诊所么?”敖丙道:“是了。我在家里也是闲来无事,不如治病救人。”老龙王就试探道:“你肖伯伯,可说过些什么?”敖丙想了想,道:“不曾。只是前段时间,因学生运动一事,要我少去诊所为好。但孩儿细细想来,肖伯伯已有好些日子,不来诊所了。”老龙王立时心道:“这是明摆着在和我敖家划清关系!想不到出了事情,这些人一个个都靠不住。前些天雷公与我通电话,直说他次子忙碌,暂时不得空来寻冷儿玩乐。想是也忌惮李靖的威风。”于是道:“你近来,还是往诊所里去,不用管你肖伯伯是否在。敖家遇上麻烦,你兄弟二人,须得按我说的做,再不可出差错了。”


敖丙奇道:“自李厅长下江南来,我们全家上下,都惴惴不安。虽说是跟兄长有关,但恕孩儿愚笨,一时未想清楚那李厅长究竟为何穷追不舍?”老龙王就叹了口气,道:“这是桩陈年的往事。但已是过去许久,我再告诉你,也无妨了。”就把自己手下打死女特务的事情,细细地道来。敖丙一听,不禁讶然,道:“原来如此!怪道李厅长锲而不舍地追查兄长。想是要报仇了。”但毕竟是他父亲有错在先。不满李靖公报私仇的同时,也难免心疼这苦寻儿子的鳏夫。敖丙立场不坚,老龙王自然心知肚明,于是道:“我不强迫你做什么,免得你处处为难。但真到了千钧一发之时,你别忘记,自己是姓敖的。”语毕,大踏步地走出。


敖丙有其他的事情烦心。他想:“这样的情况下,怪道肖伯伯对哪吒不管不问。原是哪吒与我有关,遂不便再保。但哪吒因此丢了性命,未免不值。李厅长一事的风头,暂时过不去。哪吒与我藕断丝连,于他而言,这究竟是好,还是坏呢?”再踱至床沿,坐到哪吒侧边,看着他叹息。再想:“无论如何,他尚未清醒,还是得在我们家养好身体。现如今兄长是在劫难逃了。李厅长从天津卫来,势力属北,对敖家没有依附的必要。且他心中有恨,这回有了契机,一定要报的。只有一个法子,能使他暂时放下仇视,同敖家心平气和地交谈。”他所念的,便是那失踪的孩子、李家的少爷。


父亲话里未提起任何关于李少爷的去向,敖丙更是初次听说这件往事,故一时间毫无头绪、不知从何下手。想来详细知道其中因果的,必定是他父亲的旧友,且一定是关系极好的。思来想去,距这一带不远、可联系上的人,就只有雷公,还有肖一枪了。但他们已是“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”,断不会再给敖丙一丝一毫的帮助。盘算许久,仍是不得结果。但计划已隐隐浮出,敖丙所想之处,还是尽可能找到那下落不明的李少爷,多少算是为敖家助添一回,也好功过相抵。


他敢想敢做,即刻搜寻起父亲曾经北上的路线,从根源处一步步摸索。一面要照顾哪吒,不免忙得晕头转向。他曾想过哪吒痊愈之日,就让他远远地离开,并非再不相见,只是,最好是能同自己分别一段时日,以求避嫌。不想哪吒醒后,身子虚弱,无力的样子甚是令人心疼。二人少不得互诉相思之情,敖丙怪罪他不来音讯、还糟蹋身体。哪吒就好言地安慰他,担保下次再不会如此了。毕竟他心系学生,行正义之事,大义凛然、义薄云天,敖丙又怎会真的说他不是呢?不过是眷侣间小吵小闹,增添情意罢了。尽管哪吒自己体力不够,仍是有空闲时,不忘逗敖丙来开心。最是一派不谙算计、天真无邪的模样。敖丙即刻心软,愈发是觉得离不开他了。


哪吒身体带伤,一举一动甚是不便。既不喜下人无微不至地伺候,又跟敖家成员不相熟。于是整日地粘着敖丙。那医生不在时,他就闷在房里,也不添麻烦,安安静静不出声。转眼间过去了一月有余。敖丙兼顾诊所里的事,就同另外的医生们商议,每日天不亮就出门,午时便可回到家里来,陪伴哪吒。二人一处吃穿、一处洗睡,不知不觉间,对彼此生出更为眷恋的情绪来。在最初,尽管是同床共眠,但恪守本分,各自占一个枕头、一套盖被,中间那处边界线谁也不去越。虽不知对方是否心猿意马,但哪吒常在半夜里,敖丙睡熟之时转过身来,面对那人的脊背,看晦暗光线照耀下他朦胧的身影。敖丙连睡觉也十分斯文,几乎没有无意识间的大动作,呼吸声很轻,安安静静的。哪吒就常常想着,这乌烟瘴气的年代里,究竟是怎样的人,究竟要有多么坚贞自守的心,才能出条得这般冰清玉润、操行洁白,浑身上下都透着拒尘污于千里之外的气息。敖丙虽以谦谦君子为人所称赞,但他皮肉下仍是沸腾的血。筋骨和身板,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不屈。这一点哪吒再为清楚不过。毕竟他们本为同道之人,不过性子迥异,故行事方式大有不同。但这并不影响感情的萌生。偶尔回想起来,哪吒亦会觉得难以置信。


他忽地升起一阵难过来。自那一夜大雨,他们相拥而眠之后,哪吒就总在无意中回想起当时的感觉。当时他并无任何亵渎敖丙的意思,只是感到无助,并急不可耐地要寻求一处可以避风的场所。敖丙把满怀的安慰给了他,那是他头一回痛痛快快地尝到人间的温情。且这温情并不相似于曾经获得的施舍,而是在两相平等中,获得那份只属于他的爱恋。


哪吒偏就吃这一套。他最终是任性一回,伸手搂过敖丙,将身子轻轻贴上去。谁知敖丙也尚未睡熟,经他这样动作,立时醒了,但不回头,只问:“怎了?可是哪里又不舒服?”哪吒那灼热的呼吸就喷在敖丙后颈,他回道:“确有一处不舒服。但并非伤口疼。”敖丙听闻,思索片刻,当即明白他所言何事。毕竟都是男人,哪吒那点把戏,又怎能瞒得住他?遂转身凑近来,注视着哪吒的脸,眉头微蹙,欲言又止。哪吒也静瞅半晌,知他心里到底也生出焦渴了,只是苦于没有良机。现下二人独处一室,距离是近在咫尺。且三更半夜的,家人都已睡熟。不趁此刻,更待何时?遂一掀盖被,挺身而上,将敖丙欺在身下,不令他动弹。


此后感情更笃,情同寻常人家的夫妻,不过是未有名分。此事不必再提。敖丙找寻李少爷的事情,虽仍无眉目,却依旧顺着计划进行,故愈发觉得还算顺利。诊所里失了肖一枪,为首的定是敖丙,那些医生们全仰仗他排布调配。敖丙经营一阵子,虽说不断地奔波劳碌,到底觉得较从前而言,生活充实了数倍。且他工钱拿回家里,还能担负几分。渐渐地成了敖家仅次于老龙王的顶梁柱。


哪吒的身子逐渐就恢复如初,那些伤口不知不觉间已全全愈合。凑巧的是,他右脸差不离的地方有道疤偏消不掉,反而刚好同左脸对称起来。此时距离事发已过去将近三个月了。李靖一方仍按兵不动,尚未传出任何消息。长子敖甲谨言慎行,又无法出户,渐渐地开始疑神疑鬼、草木皆兵起来。奈何他老子在上边镇着,故不得按自己的想法胡作非为。总而言之,双方对峙间,各自都再清楚不过,总有分个输赢的一天。这时候,谁也不曾想过,妲己竟先寻到诊所里来,找敖丙说话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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